正文1/32章
第一章 我现在真的很疼
"沈晚棠,你说,当初出车祸的人,为什么不是你呢!"
漆黑深夜里,男人阴冷如冰的声音利刃一样将她的心脏凌迟。
沈晚棠痛不欲生地攥紧身下的被单,这场原本芙蓉帐暖的雪月风花里,她除了男人肆无忌惮的进犯和残虐,再感受不到半分温情怜悯。
"你为什么不说话,心虚了?"
顾南墨没有听到她的回答,开始变得更加不耐烦起来。
他低头,狠狠咬在她苍白的唇上:"希悦会认识你,可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!"
"我也是!"
一句咬牙切齿的我也是,让沈晚棠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顿时沉进冰窟。
她被迫看像男人寒冰连绵的眼底,颤颤抬手想要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。
她不死心地想知道,眼前这个人,到底是不是她的南墨。
顾南墨察觉到她的举动,立时想也不想就起身,他居高临下看着她,就像看着什么腌臜的垃圾:"别碰我,我嫌脏!"
脏?
沈晚棠怔怔无言地愣了片刻,她一瞬不瞬望着男人无可挑剔的俊颜,呆滞木然地像个行将就木的垂死之人。
连眼泪都落得缓慢且沉重。
"是你说过,你会爱我一辈子的!"
沈晚棠不死心地抓上他的手掌,声泪俱下宛如乞丐一般:"顾南墨,你告诉我,我们到底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?"
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,怎么就能走到如今这般不共戴天的地步,她究竟做错了什么,才让他这么恨之入骨!
"你还有胆子问我!"
顾南墨用力一把将她甩开,他死死瞪着女人毫无血色的脸颊,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。
"沈晚棠,两年前顾家败落,抛下我一走了之的人难道不是你,害希悦九死一生的人难道不是你?!"
就是这个女人,她过去口口声声标榜着自己一尘不染的伟大爱情,说这辈子都会陪在他身边。
可也是这个女人,在他几乎家破人亡的时候狠了心说走就走,她不管他们的婚姻,更别提什么恶心廉价的爱情!
"……不是。"
沈晚棠被他重重扔到被子上,太阳穴突突跟着狂跳,她眼前一阵阵恍惚地望着他模糊的轮廓,拼命想要解释:"我真的可以解释,两年前的事情根本不是你……"
"闭嘴!"
顾南墨却根本不听她说话,他冷冷低喝:"沈晚棠,那些令人作呕的过往,你有心想说,可我不耻再听!"
对于她,他不是没有心存侥幸过,但结果呢?!
就光是私家侦探拍到她在美国跟其他男人出入酒店的照片,随便哪一张都能让他万劫不复!
他替她想过无数种深有苦衷,可事实狠狠扇了他一耳光,告诉他这个女人心思歹毒的真实面目。
顾南墨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嗜血的恨意,几乎用目光将她凌迟:"沈晚棠,自从希悦车祸以后,我们之间就只能是仇人!"
希悦!希悦!
他张口闭嘴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!
"顾南墨,你别忘了,我才是你的妻子。"
沈晚棠所有隐忍的脆弱终于全面崩塌,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强调什么,倘若他心里有她,又怎么会有这么可笑可悲的对峙。
"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,乔希悦是什么样的人,你以为你真的清楚吗?!"
她话落。
清瘦的下颌刹那间被人死死掐上。
顾南墨凛冽清寒的眼眸里迸发着杀人的气魄,骨节分明的手指手指用力到泛白:"沈晚棠,像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,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评判希悦的半句不是!"
一滴泪自眼角砸下,灼疼她的心。
沈晚棠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意,她泪眼泫然凝视着男人幽寒的眸子,喉间一股血锈气息翻涌而上。
脑子里像是被千万根尖针同时扎着。
她脸色惨白凄凉,声音沙哑颤抖:"顾南墨,你知不知道……我现在真的很疼……"
心脏被回忆乱刀挥斩着。
片甲不留。
顾南墨过去其实也有很珍惜沈晚棠的日子,那时候的他无微不至,仔仔细细将她所有的一切写进备忘录。
"棠棠最怕疼,不能让她受伤。"
"棠棠喜欢老街的栗子糕,要常常买给她。"
"棠棠最讨厌冷战,绝对不可以不跟她说话。"
可是后来,不知道怎么就变了。
顾家出事。
沈晚棠拼命想要护得顾南墨周全,异国他乡,她一个人将苦头全部吃尽,两年时间,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求得一线生机。
她藏着一肚子的害怕和委屈回了家,还以为至少能换来他一个安慰的拥抱。
可结果,他早就佳人在侧,残忍冷漠地就向她宣布。
"沈晚棠,我们离婚,我顾南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,就是瞎了眼才会娶你为妻!
顾南墨狠起来的时候向来毫不留情,他只一把火,就烧光了他们所有相爱过的证据。
又怒不可遏地撂下话:"沈晚棠,我要让你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消失!"
也算一语成谶吧?
他发誓要让她滚出他的生命,所以一把大火点了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,现在,就只剩下一个她。
不过很快,他就要得偿所愿了。
脑癌晚期四个大字,重山一样死死压在她身上。
她的时间不多了,可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,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满岁的孩子,比她先离开这个世界。
"我可以答应离婚。"
沈晚棠僵硬木然地抬手擦了一把眼泪,她用尽力气想要扯出一抹微笑,可怎么也做不到:"但我有个条件,五百万,给我五百万,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。"
闻言。
顾南墨赫然冷笑出声。
他鹰隼般的黑眸嘲讽地睨着她,仿佛看到臭水沟里肮脏作呕的蛆虫一样:"沈晚棠,你还真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,五百万我是不缺,但给你,我怕脏了我的钱!"
给她五百万,好让她去救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?!
她一走了之两年时间,跟别的男人在美国厮混,现在却指着一个快死的孩子,说是他的女儿。
他在她心里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吗?!
"要么给钱,要么我就这么耗着你一辈子。"
沈晚棠竭力忽视他所有的恶言恶语,她不需要什么颜面,也不需要什么尊严,她只需要五百万为她那可怜的孩子凑齐手术费。
这一次,她真地掂起自己的真心做了交易,可讽刺的是,对方竟是自己最爱的男人。
"只要我不离婚,你就永远也不能光明正大娶乔希悦进门,你舍得让她一直都这么没名没分吗!"
她一针见血。
顾南墨果然颇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眸,他倏而伸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,也不管她的死命挣扎,径直将人扯到浴室。
冰凉刺骨的冷水从花洒淌下,毫不留情砸在她脸上,身上。
顾南墨冷眼看着她的痛苦,他用力扳过她清丽的脸颊,强迫她看向对面的镜子。
"沈晚棠,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没有沈家,没有父母,你还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!"
"不可以--救命--"
沈晚棠浓密的长发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,寒冬的气温和身心的屈辱,甚至比癌细胞更能蚕食她的生命。
她不能生病。
她现在的情况,一点点病毒都能让她更快死去。
顾南墨却根本不打算轻易饶过她,他一次又一次将她置于生死之畔,直到沈晚棠颤抖着牙齿站都站不稳。
他才冷眼旁观着收了手:"怎么样,现在清醒些了没,离婚协议可以签字了吗?"
"……我不。"
沈晚棠用尽力气死死咬着下唇,她冷到整个人都在哆嗦,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,没比死人好看多少。
脑子里白茫茫,只有一个声音。
她不能放弃,就算是死,她也必须拿到五百万!
沈晚棠不自觉畏惧地往后退去,她单薄的后背紧紧靠在坚冷的墙壁上,执拗地摇头:"没有钱……我绝不离婚……"
"好,很好!"
顾南墨冷冷笑着一步步向她逼近,抬手将颈间的水晶扣解开两颗,这是他耐心耗尽下意识的小动作。
沈晚棠直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,只可惜,她没想过有一天这样伤人的举动,会是因为自己。
顾南墨倏而抬起她瘦削的下巴,嗜血冷笑:"沈晚棠,你既然要玩,那我就好心奉陪到底!"